大唐.天宝十三年,公元754年 长安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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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国千古情
三国千古情
东汉末年,皇叔奶茶店小老板刘备,生逢乱世心有大志,始终胸怀产业救国夙愿,不畏艰难志笃弥坚,统领着孔明茶坊、张飞酒馆、赵云管家,关羽镖局,小乔汉服,联合新晋网红诸葛孔明;与霸道房东曹操,家族地产商孙权、戏水乐园老板周瑜斗智斗勇,应天时、顺民意,抢商机,在恶劣的市场竞争中,开辟新天地,齐心协力把小生意干成大传奇,最终在资本市场上市敲钟的奋斗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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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国千古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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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我弟弟 [复制链接]
## 断玉白门楼
>建安三年,徐州饥荒的阴影里,我弄丢了背上的弟弟。
>二十年后,我随吕布困守下邳,竟在阵前看见陷阵营主将高顺左耳的伤疤。
>“阿顺?”他冷冷推开了我的剑:“张将军认错人了。”
>白门楼上,曹操的刀斧手按住了高顺。
>我跪地求情,却见他第一次对我笑了:“阿辽,活下去。”
>血光中,他撞向刀刃,怀中断裂的玉佩与我胸前半块完美契合。
>曹操拍着我肩:“亲情,是英雄的软肋。”
>官渡战场上,我斩杀袁绍大将高览时,在他眼中看见了弟弟最后的目光。
>坟前埋下两枚断玉,从此世上再无张文远的软肋。
---

建安三年,徐州。饥饿像一条无形的鞭子,日复一日地抽打着这片焦黄龟裂的土地。天是灰蒙蒙的,压得极低,仿佛一张巨大的、吸饱了尘土的破布,沉甸甸地悬在头顶,吝啬地不肯挤出一滴雨水。风卷过,裹挟着细沙和绝望的气息,刮在脸上生疼。道路两旁,枯黄的蒿草倒伏着,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的尸体。

张辽瘦小的身子在风里摇晃,像一棵随时会被连根拔起的枯草。他只有十二岁,却已过早地尝到了死亡冰冷的气息。他背上,用一根磨得发亮的破布条紧紧缚着更小的弟弟阿顺,弟弟滚烫的额头紧贴着他嶙峋的肩胛骨,那热度灼得他心慌。

“娘……”阿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微弱地飘散在干热的空气里。

“快了,阿顺,就快了。”张辽的声音干涩嘶哑,喉咙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沙砾。他用力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,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苦涩的青草汁液气息。就在刚才,他费力地嚼烂了一把路边苦涩的树叶,将糊糊渡进阿顺的嘴里。那味道,酸涩得让他胃里翻江倒海,但他知道,这是唯一能喂进弟弟嘴里的东西了。阿顺的呼吸短促而灼热,像破旧的风箱,每一次微弱的气息都牵扯着张辽紧绷的神经。

他们的母亲,那个曾经温婉坚韧的妇人,此刻静静地躺在路边一处浅浅的土坑里。几块石头垒在上面,是新坟唯一的标记。她枯槁的手最后攥紧的,是两块小小的玉佩,原本是一对,合起来应是一只完整的瑞兽。此刻,其中一块被粗糙的麻绳系在张辽的脖子上,紧贴着他汗湿滚烫的胸口,冰凉的触感反而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;另一块,则塞进了阿顺滚烫的小手,被他无意识地紧紧攥着。母亲浑浊的眼睛最后望着他们的方向,嘴唇翕动,无声地重复着两个字:“活着……找到……”

“娘,你放心。”张辽在心里嘶吼着,用尽全身力气,把弟弟单薄的身体往上颠了颠,那点微不足道的重量此刻却像山一样压弯了他的腰。脚下的路绵延向未知的远方,尘土没过了脚踝。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上,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。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晃动、扭曲,那是饥饿和脱水带来的眩晕。

前方隐隐传来嘈杂声,像濒死野兽的呜咽,又像滚沸的汤锅。流民!一支庞大、混乱、散发着恶臭的队伍,像溃堤的泥流,正缓慢地朝同一个方向蠕动。绝望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。

“水……粮……”无数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发出同样的哀鸣。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里,只剩下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,那光芒幽暗而危险。

张辽的心猛地一沉,下意识地将背上的弟弟勒得更紧,几乎要嵌进自己的骨头里。他本能地想要避开,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,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,身不由己地被裹挟着,撞进了那股浑浊绝望的人流漩涡。

人潮汹涌,推挤、拉扯。无数双枯瘦如柴的手在眼前晃动,有人摔倒,瞬间被无数只脚踩踏淹没,连惨叫都发不出来。汗臭、血腥、尘土和腐烂的气息混合成令人窒息的毒雾。张辽死死地弓着背,用自己同样瘦小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,护住背上滚烫的弟弟。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,在混乱的泥沼里拼命挣扎,用肩膀、用额头、用牙齿,不顾一切地顶开、撞开、推开那些挤压过来的身体。每一次冲撞都让他眼冒金星,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
“阿顺!抓紧我!”他嘶声喊着,声音却被更大的哭嚎和咒骂吞噬。

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撞来!张辽一个趔趄,身体瞬间失去平衡。他惊恐地感觉到背上一轻!束缚着弟弟的破布条,在无数次的拉扯和挤压下,终于不堪重负地崩断了!

“阿顺——!”张辽的惨叫撕裂了喉咙,带着血沫喷溅出来。他疯狂地转身,目眦欲裂,只看到弟弟阿顺那张因高烧而通红的小脸,在无数攒动的人头和挥舞的手臂间一闪而过,像被浊浪瞬间吞没的浮木。弟弟茫然睁大的眼睛里,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哥哥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脸。他那只紧攥着半块玉佩的小手,无力地向上伸了一下,随即消失在混乱的洪流中,再也看不见了。

“阿顺!阿顺!”张辽发疯般地哭喊着,像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狼,拼命地往回挤,推搡着,撕咬着阻挡在身前的人墙。回应他的只有麻木的推搡、痛苦的呻吟和更加汹涌的向前涌动的力量。他被裹挟着,离那个弟弟消失的点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……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,瞬间淹没了头顶。他最后看到的,是无数条晃动的、肮脏的腿脚,踩踏着那片弟弟消失的、翻滚着尘土的土地。

天空,依旧是那片令人窒息的灰黄。

***

建安三年。下邳城头。

二十年的光阴,如同吕布手中方天画戟上冰冷的寒芒,一闪而过,留下的只有更深的刻痕。当年的饥饿少年,如今已是吕布麾下大将张辽,张文远。他身披沉重的玄甲,甲叶上凝结着薄薄的白霜,与头盔边缘垂下的红缨一同,在凛冽的朔风中簌簌抖动。城下,曹军如黑色的潮水,层层叠叠,无边无际。战鼓声低沉而压抑,如同大地的心跳,每一次擂动都震得脚下冰冷的城墙砖微微发颤。兵戈的寒光,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,连成一片刺骨的冰海。

吕布,这位曾经睥睨天下的“飞将”,此刻却像一头被困在铁笼中的雄狮。他焦躁地在城楼上踱步,赤兔马不安的喷鼻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。他的目光扫过城下密密麻麻的敌军,扫过身边一张张疲惫而惊惶的脸,最终落在身边仅存的几员大将身上。

“文远!”吕布的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沙哑和狂躁,他猛地指向城下曹军一处略显薄弱的侧翼,“看见了吗?曹贼的破绽!你带一队精骑,给我冲出去!撕开一道口子!只要搅乱他们的阵脚,让他们知道,下邳城不是好啃的骨头!”

张辽的目光随着吕布的手指望去,那片所谓的“薄弱”之处,在曹军庞大的军阵中,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入口。曹军的旗帜在那里看似散乱,但阵型深处,隐隐透着不动如山的杀气。他太熟悉曹操的用兵了,虚实难测,不动则已,动则必是雷霆万钧。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,比这腊月的北风更冷。

“温侯,”张辽的声音沉稳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,“敌阵看似松动,然旌旗之后,必藏重兵。此乃诱敌之饵,恐为曹操惯用之策。末将冲杀事小,若折损精锐,动摇守城根本……”

“够了!”吕布猛地一挥手,粗暴地打断了他,眼中燃烧着困兽般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,“张文远!你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?是曹贼的声势吓破了你的胆吗?还是……你心里早已存了别的心思?”他高大的身躯逼近一步,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张辽笼罩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“给我冲!违令者,军法从事!”

冰冷的杀意,如同实质的刀锋,抵在张辽的喉间。他下颌的线条骤然绷紧,牙关紧咬,腮边的肌肉微微抽搐。城头死寂,只有风卷旗帜的猎猎声。他深深吸了一口凛冽刺骨的寒气,胸腔里那颗心沉甸甸地坠着。他不再看吕布,猛地转身,手按上腰间的环首刀柄,大步走下城楼。

城门在沉重的绞盘声中艰难地开启一道缝隙。张辽翻身上马,身后是数百名从并州起就追随吕布、历经百战的西凉铁骑。这些汉子脸上刻着风霜和疲惫,但眼神依旧凶狠如狼。城门洞开的瞬间,外面的寒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尘土气息猛地灌入,吹得人几乎窒息。张辽一夹马腹,战马长嘶一声,如同离弦之箭,率先冲了出去!

“杀——!”数百铁骑紧随其后,如同决堤的洪流,卷起漫天烟尘,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,向着吕布指定的那片“薄弱”之处狠狠撞去!马蹄声如雷,震得大地都在颤抖。

就在他们冲出城门的刹那,对面曹军阵中,一支沉默的步卒方阵如同磐石般稳稳前移,迎了上来。他们人数不多,约七百之众,但装备精良异常,步伐整齐划一,踏在地上发出沉闷而撼人心魄的巨响。漆黑的铁甲覆盖全身,只露出一双双冰冷、毫无波澜的眼睛,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。为首的将领身量不算特别高大,却异常挺拔,骑着一匹雄健的青骢马。他手中并无长兵器,只提着一柄沉重的环首刀,刀身宽阔,刃口在昏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芒。他脸上罩着狰狞的兽面护具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紧抿的、线条刚硬的嘴唇和一双深潭般沉静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。

“陷阵之志,有死无生!”七百人齐声低吼,声音不高,却凝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,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喧嚣。

高顺!吕布麾下最锋利、也最沉默的剑!陷阵营!

张辽的心猛地一沉,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他。这个高顺,如同他统领的陷阵营一样,是一块沉默而坚硬的顽石。他极少言语,治军却严苛到近乎残酷,对吕布的命令执行起来从不打半点折扣。张辽曾试图与他交流,但得到的永远只是最简洁的回应,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,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。吕布猜忌张辽,却似乎从未怀疑过高顺的忠诚,或许正是因为这块“顽石”的沉默和绝对的服从。

两股洪流,轰然对撞!

金铁交鸣之声瞬间炸响,如同千万个铜锣在耳边同时敲碎!张辽手中的长矛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,精准而狠辣地刺向一名陷阵营士兵的咽喉。矛尖刺入铁甲缝隙的刹那,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,一柄沉重的环首刀带着破风之声,狠狠地劈向张辽的矛杆!

当啷!火星四溅!

巨大的力量震得张辽手臂发麻。他猛地抬头,正对上那双兽面护具后的眼睛。那双眼睛,在血与火的战场上,依旧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湖,却锐利得能刺穿人心。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,无声的杀意在弥漫。战马交错而过,张辽的长矛与高顺的环首刀再次狠狠撞击,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
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,当张辽的视线掠过对方挥刀劈砍时因动作而微微扬起的头盔边缘,他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!

左耳!

在那冰冷的铁盔边缘之下,一道狰狞的旧疤,如同扭曲的蜈蚣,从耳廓上方斜斜延伸至鬓角!那疤痕的位置、形状……竟与二十年前那个滚烫的午后,弟弟阿顺左耳上那道被树枝划破、后来反复溃烂留下的疤痕,一模一样!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、扭曲。喧嚣的战场、震耳欲聋的喊杀声、金属的撞击声、濒死的惨嚎……所有的声音都潮水般退去,只留下刺耳的嗡鸣。张辽的瞳孔骤然收缩,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几乎停止了跳动。他死死盯着那道疤痕,二十年的风霜和铁血生涯似乎在这一刻被那一道旧疤彻底撕裂,露出了底下从未愈合的、血淋淋的创口。

“阿顺……?”一个破碎的、几乎不似人声的呼唤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深埋了二十年的绝望与希冀,从张辽干裂的唇间逸出。那声音如此轻微,瞬间被战场的风暴吞噬。

高顺劈下的刀锋,在距离张辽肩头不到一寸的地方,极其突兀地、硬生生地顿住了!那沉静如深潭的双眸,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剧烈的震动!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湖面,冰层瞬间碎裂,露出了底下汹涌的暗流。那震动如此强烈,以至于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,微微颤抖。

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。

然而,下一刹那,那眼中的震动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抹去,重新冻结,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坚硬,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。他猛地一扯缰绳,青骢马长嘶着人立而起,硬生生避开了与张辽的继续纠缠。

“张将军,”冰冷的声音透过兽面护具传出,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,毫无温度,字字如冰珠砸落,“你认错人了。”

话音未落,他手中的环首刀已调转方向,带着更凌厉的杀气,狠狠地斩向张辽身侧另一名试图偷袭的曹军骑兵!刀光一闪,血光迸现!那骑兵连人带马被劈倒在地。

张辽僵在原地,如同被冻住。那冰冷的否认,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地刺穿了他的心。他眼睁睁看着高顺策马冲入更激烈的战团,黑色的身影如同礁石,在汹涌的曹军浪潮中劈开血路,所过之处,人仰马翻。那道熟悉的背影,在血与火的映衬下,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决绝和……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。那冰冷的否认在耳边反复回响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里。是他看错了?是二十年的执念在生死关头产生的幻觉?还是……那冰冷的眼神背后,藏着无法言说的苦衷?

混乱的战场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。曹军的援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从两侧包抄过来。陷阵营虽勇,但在绝对优势兵力的冲击下,也开始出现伤亡。张辽猛地惊醒,环首刀奋力格开一支刺来的长矛,嘶声下令:“撤!回城!”

残存的西凉铁骑在他的带领下,如同受伤的狼群,在付出惨重代价后,才勉强摆脱了曹军的纠缠,狼狈地退回了下邳城。沉重的城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,将城外的厮杀声和浓重的血腥气暂时隔绝。

张辽背靠着冰冷的城门内侧,剧烈地喘息着。汗水混合着尘土和不知是谁溅上的血污,从额角流下,滑过脸颊,留下道道污痕。他下意识地抬手,紧紧握住了胸前那枚紧贴肌肤的、温润的半块玉佩,指尖冰凉。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疤痕,那双瞬间震动又瞬间冻结的眼睛,还有那句冰冷的“认错人了”……像无数根烧红的针,反复刺扎着他的神经。他抬起头,目光穿过混乱退入城内的士兵,死死锁住那个正翻身下马、沉默地走向城内的高顺的背影。黑色的铁甲上溅满了血污,步伐依旧沉稳,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孤寂和沉重。

阿顺……真的是你吗?为什么……不认我?

***

下邳城,这座曾经坚固的堡垒,在曹操大军无休止的猛攻和吕布集团内部日益滋生的猜忌与绝望中,终于走到了它的尽头。白门楼,这座象征着吕布最后权力的高台,此刻却成了他和他核心部属的囚笼。

张辽被粗暴地推搡着,踏上冰冷的台阶。他身上的甲胄早已被剥去,只穿着染血的单衣,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反绑在身后,勒进皮肉里。寒风毫无遮拦地穿透单薄的衣衫,刺骨的冷。但他感觉不到。他的目光,如同被磁石吸引,死死钉在台阶尽头,那个同样被五花大绑、按跪在冰冷青石地上的身影上——高顺。

高顺的头盔早已被打落,黑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,遮住了部分脸颊。脸上沾染着凝固的血污和尘土,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。但他跪得笔直,如同一杆折断却依旧不肯倒下的标枪。他的眼神,越过眼前凶神恶煞的曹军士兵,越过端坐上方、神色莫测的曹操,投向远方灰蒙蒙的天际。那目光里没有恐惧,没有哀求,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,一种尘埃落定、万事皆休的坦然。他脸上那道从左耳斜伸至鬓角的狰狞旧疤,在楼顶惨淡的天光下,显得格外刺眼。

张辽的心被这目光和那道疤痕狠狠刺穿。是他!真的是他!那个在徐州饥荒的尘土中消失的弟弟阿顺!二十年的寻找,二十年的煎熬,竟是在这绝境之中,以如此残酷的方式“重逢”!巨大的悲恸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,几乎将他冲垮。他挣扎着,想冲过去,却被身后的曹兵死死按住肩膀。

端坐于主位的曹操,身披华贵的锦袍,一手轻轻捻着修剪整齐的短须,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凭几上。他脸上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、玩味的笑意,目光在阶下几名重要的俘虏身上缓缓扫过,如同在审视待价而沽的货物。最终,他的视线落在了跪得笔直、沉默如山的高顺身上。

“高顺。”曹操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楼顶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,“陷阵营之名,威震中原。汝治军严整,悍不畏死,真乃良将之材。汝主吕布,刚愎无谋,反复无常,终致今日之祸,非战之罪也。孤素来爱才,惜汝一身本事。若能归降,为朝廷效力,孤必以将军之礼相待,不负汝一身所学。如何?”

楼顶一片死寂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顺身上。寒风卷过,吹动他散乱的发丝。

高顺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。他的目光终于从遥远的天际收回,平静地迎向曹操那双深不可测、蕴藏着无尽权谋的眼睛。他的嘴唇动了动,干裂的唇皮上渗出细小的血珠。没有愤怒,没有犹豫,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决绝。

“顺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,却异常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冰冷的石地上,“……只知有吕将军,不知有曹公。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,一股冰冷的、凝固的死寂笼罩了白门楼顶。曹操脸上的那丝玩味笑意瞬间消失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,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机。他捻须的手指停住了。

就在这时,被死死按住的张辽,如同被这句决绝的宣言点燃了最后的引信!积蓄了二十年的思念、方才战场上被冰冷否认的痛苦、此刻眼睁睁看着至亲即将赴死的绝望……所有情绪轰然爆发,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身为武将的尊严!

“不——!”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从张辽喉咙深处迸发出来,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。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猛地挣脱了身后士兵的钳制!那力量之大,竟让两名强壮的士兵都踉跄了一下。他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不顾一切地向前膝行数步,粗糙的石砾瞬间磨破了他的膝盖,留下刺目的血痕。

“丞相!曹丞相!”张辽的声音嘶哑颤抖,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绝望,他仰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曹操,泪水混杂着脸上的血污滚滚而下,“高将军!高将军他……求丞相开恩!饶他一命!末将张辽!愿降!愿降丞相!鞍前马后,万死不辞!只求丞相……只求丞相饶我兄弟一命!”他语无伦次,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地上,发出咚咚的闷响,每一次磕下,都留下一个清晰的血印。

“兄弟?”曹操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挑,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,如同鹰隼发现了猎物隐藏的软肋。他的目光在状若疯癫、涕泪横流的张辽和依旧跪得笔直、沉默如山的高顺之间来回扫视,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
就在张辽凄厉的呼喊和磕头声中,一直如同泥塑木雕般沉默的高顺,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他终于,极其缓慢地,转过了头。

目光,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张辽的脸上。

那张布满血污、涕泪纵横、因极度的悲恸和绝望而扭曲的脸,此刻清晰地映入了高顺的眼眸深处。他眼中的平静,那片如同深潭死水般的平静,终于被彻底打破!冰层碎裂,露出了底下汹涌澎湃、压抑了二十年的惊涛骇浪!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的痛苦、深沉的愧疚、无法言说的释然……还有一丝……温柔的光芒。

高顺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,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张辽的身影,那目光复杂得令人心碎。有痛苦,有愧疚,有释然,还有一丝……张辽只在母亲临终眼中见过的、近乎悲悯的温柔。

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,似乎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。那笑容极其艰难,极其短暂,如同冰封湖面上一闪而逝的涟漪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解脱。

“阿辽……”一个极轻、极哑,几乎被风吹散的声音,从高顺干裂的唇间吐出。那声音如此微弱,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张辽的耳边!

阿辽!是阿辽!是母亲才会叫的小名!是只有他们兄弟才知道的称呼!

二十年的执念,二十年的寻找,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残酷的确认!张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,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绝望如同两股巨浪将他撕扯!他猛地抬头,泪眼模糊中,只看到高顺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、带着泪光的笑容。

“活下去。”

那三个字,清晰地从高顺口中吐出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托付。

话音未落,高顺的身体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惊人的力量!他如同扑火的飞蛾,决绝地、毫无征兆地向前一扑!不是扑向张辽,而是扑向他面前那个按着他肩膀、手持雪亮环首刀的曹军刽子手!他的动作太快,太决绝,以至于那刽子手都愣住了。

噗嗤——!

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、血肉被利刃割开的闷响!

冰冷的刀锋,在巨大的冲击力下,毫无阻碍地切开了高顺颈间的皮肉、血管、气管……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涌的泉水,带着生命最后的热度,猛烈地、呈扇形向前喷射而出!

几滴滚烫的血珠,甚至飞溅到了曹操端坐的袍角之上,留下几点刺目的猩红。

高顺的身体重重地向前栽倒,砸在冰冷的青石地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。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,如同盛开的、凄艳的彼岸花。他的眼睛还睁着,依旧望着张辽的方向,瞳孔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,迅速地黯淡下去,最终只剩下空洞的死寂。至死,他的脊梁都未曾弯曲半分。

时间,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。

张辽脸上的悲恸、希冀、狂喜……所有的表情都在瞬间凝固。他保持着跪地前扑、仰头嘶喊的姿势,如同被石化。整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,只剩下眼前那片迅速扩大的、刺目的猩红,以及高顺那双迅速失去神采、却依旧望着他的眼睛。

他看到了。

在高顺向前扑倒的瞬间,那件染血的单衣衣襟被猛地扯开。一枚用同样粗糙麻绳系着的玉佩,从破碎的衣襟里滑落出来!那玉佩只有半块,断裂的边缘犬牙交错,上面雕刻的瑞兽图案……与他胸前紧贴了二十年的那半块玉佩,纹路、质地、玉色……一模一样!完美契合!正是母亲临终塞给阿顺的那半块!

“呃……嗬嗬……”张辽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。巨大的悲痛如同无形的巨锤,狠狠砸在他的胸口,砸碎了他的五脏六腑,碾碎了他所有的声音和思维。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、模糊、发黑。那刺目的猩红和弟弟失去生命的眼睛,成了他意识陷入无边黑暗前最后烙印的景象。

曹操缓缓站起身,绕过身前的几案。他走到如同被抽去了魂魄般瘫跪在地、眼神空洞失焦的张辽面前。锦袍的下摆,轻轻拂过地上那滩尚未凝固的、温热黏稠的鲜血。

一只保养得宜、骨节分明的手,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,重重地落在了张辽颤抖的肩膀上。

“文远啊……”曹操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悲悯,却又像冰冷的毒蛇,缓缓缠绕上张辽的心脏,“看见了么?这……就是乱世。”

他的手指微微用力,按在张辽的肩胛骨上,那力道仿佛要捏碎什么。

“亲情……”曹操的目光扫过地上高顺那犹带体温的尸体,扫过他颈间那致命的创口,再落回到张辽失魂落魄的脸上,声音压得更低,如同耳语,却字字如冰锥,狠狠凿进张辽的耳膜深处,“……是英雄的软肋。今日断其一指,他日方成擎天之柱。跟着孤,你会明白。”

那拍在肩上的手,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酷,也带着一种将张辽所有脆弱和过往彻底碾碎的宣告。

张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因为一种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、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。他空洞的目光,缓缓从高顺的尸体上抬起,越过曹操那张带着悲悯面具的脸,望向白门楼外灰蒙蒙的天空。那里,似乎还回荡着弟弟最后那声轻唤。

阿辽……

***

建安五年,官渡。

秋日的原野,辽阔而肃杀。枯黄的野草在劲风中起伏,如同翻滚的浊浪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、硝烟味和泥土被反复践踏后散发出的腐朽气息。巨大的战场如同一个血肉磨盘,吞噬着无数生命。喊杀声、兵刃撞击声、垂死的哀嚎声、战马的嘶鸣声……汇聚成一片令人疯狂的喧嚣海洋。

张辽策马立于曹军阵前。他身披锃亮的明光铠,猩红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。头盔下的脸庞,如同刀削斧凿般冷硬,曾经在徐州饥荒中残留的少年痕迹,在下邳白门楼的腥风血雨之后,已被彻底洗刷干净,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、如同岩石般的坚毅和沉静。只是那深邃的眼眸深处,仿佛凝固着万年不化的寒冰,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死死封冻在冰层之下。胸前,那半块玉佩紧贴着肌肤,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永无愈合的痛。

战鼓擂动,声震四野!曹军阵门大开,精锐步骑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,呐喊着冲向袁绍军阵脚已显散乱的左翼!

张辽一夹马腹,胯下雄健的战马长嘶一声,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!他手中的长刀,刀光如雪,在昏沉的秋日天光下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。所过之处,袁军士卒如同被收割的麦草般纷纷倒下。他身后的曹军将士被主将的悍勇所激,士气大振,紧紧跟随,如同锋利的尖刀,狠狠楔入敌阵!

“拦住他!拦住张辽!”袁军阵中响起一片惊恐的呼喝。一员袁军大将眼见张辽冲势太猛,直欲撕裂己方阵型,不由得须发戟张,怒喝一声:“张文远休得猖狂!高览在此!”

只见一员魁梧如山的袁将,身披重甲,手持一柄巨大的开山斧,策马从斜刺里猛冲而出,直扑张辽!正是袁绍麾下大将,“河北四庭柱”之一的高览!他面目粗犷,眼中燃烧着狂怒的火焰,巨斧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,卷起凄厉的风声,朝着张辽当头劈下!那气势,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劈成两半!

“来得好!”张辽眼中寒光暴涨,毫无惧色。他猛地一带缰绳,战马灵巧地向侧方一跃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势大力沉的开山斧。斧刃带着恶风擦着他的铠甲掠过,刮起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

两马交错而过的瞬间,张辽手中的长刀如同毒蛇般反手撩起!这一刀,快!准!狠!凝聚了他所有的战阵经验和刻骨的杀意!刀光如同闪电,划破浑浊的空气,精准无比地刺向高览因全力挥斧而暴露出的腋下甲胄缝隙!

噗嗤!

刀锋刺破皮革和内衬,深深没入血肉!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!

高览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,狂怒的咆哮瞬间变成了痛苦的闷哼。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,看着那柄贯穿了自己身体的冰冷长刀。剧烈的疼痛和生命飞速流逝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他手中的开山斧“当啷”一声脱手坠落,砸在泥土里。

他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。目光越过冰冷的刀柄,死死地盯住了马背上那个面色冷峻如铁的敌将——张辽。

就在这一刻!

张辽握着刀柄的手,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

高览那双因为剧痛和死亡临近而开始涣散的瞳孔深处,在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最后一瞬,竟极其诡异地褪去了所有的狂怒、不甘和痛苦。那里面,清晰地映出了张辽的身影,冰冷、锋利、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。

然而,让张辽心脏骤停的,是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光芒!那光芒……平静,释然,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……温柔!像寒夜里最后一点微弱的烛火,在彻底熄灭前,努力地映照出最牵挂之人的模样。

这眼神!这眼神!

张辽的瞳孔骤然收缩!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,将他整个人都冻结了!

白门楼上!高顺最后看向他的那一眼!那临死前,带着血泪的笑容,那无声的嘱托“活下去”……那眼神深处,同样的平静,同样的释然,同样的……温柔!

一模一样!

高览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,如同燃尽的灰烬。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树,轰然从马背上栽落,重重地砸在冰冷的、浸透了鲜血的土地上,激起一片尘埃。

战场上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。张辽僵在马上,手中的长刀还保持着刺出的姿势,刀尖上殷红的血珠正缓缓滴落。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高览那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,盯着那双彻底失去神采、却仿佛依旧残留着最后温柔余烬的眼睛。高顺最后撞向刀刃的身影,那喷溅的鲜血,那滑落的半块断玉……与眼前高览倒下的景象,在血色的记忆里疯狂地重叠、交缠!

“呃啊——!”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吼,从张辽紧咬的牙关中迸出。那不是胜利的咆哮,而是灵魂深处某种东西被再次狠狠撕裂的痛楚。他猛地一抽刀,带出一溜血花,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,策马冲向更激烈的战团。只是那挺直的背影,在硝烟和血色中,显得愈发孤绝,仿佛背负着整个乱世的重量。

***

官渡战场的硝烟终于散尽,留下的是满目疮痍和堆积如山的尸骸。肃杀的秋风卷过空旷的原野,呜咽着,吹散了最后一丝血腥气,也带来了刺骨的寒意。

在远离战场喧嚣的一片荒凉土坡上,新添了一座不起眼的坟茔。没有墓碑,只有一堆新垒的黄土。张辽独自一人,沉默地站在坟前。他脱去了沾满血污的沉重铠甲,只着一身素色的布衣,身影在暮色苍茫中显得格外萧索。

他缓缓地从怀中,珍而重之地取出了两样东西。

一样,是那枚紧贴了他二十多年、温润中沁着凉意的半块玉佩。上面雕刻的瑞兽,线条早已被岁月和体温磨得有些模糊,却依旧清晰可辨。

另一样,是一块早已褪色、边缘磨损得起了毛边的破旧布条。那是二十年前徐州饥荒路上,用来将年幼的弟弟阿顺紧紧缚在他背上的那条布带。布条上,暗红色的字迹早已干涸发黑,如同凝固的血痂,那是母亲临终前,用尽最后力气,咬破手指写下的两个字——“母命”。字迹扭曲,却透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。

他蹲下身,用腰间的环首刀,在冰冷的坟前挖了一个小小的土坑。动作缓慢而专注,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。他将那半块玉佩,轻轻地、轻轻地放了进去。然后,又将那承载着母亲最后嘱托和沉重过往的布条,小心翼翼地覆在了玉佩之上。

最后,他取出了另一件东西——从白门楼血泊中拾起的那另外半块断玉。玉上还残留着无法洗净的、暗褐色的印记。他将这半块断玉,轻轻地、与坑中那半块并排放在了一起。断裂的茬口,在昏黄的光线下,竟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,纹路相接,瑞兽的轮廓瞬间变得完整。

他凝视着坑中那枚终于合二为一的玉佩,还有那承载着“母命”的布条,仿佛在凝视着那个永远消逝在战乱尘埃里的家,那个永远无法完成的承诺。

风,更紧了。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,打着旋儿。

张辽沉默着,捧起冰冷的黄土,一捧,一捧,缓缓地覆盖上去。土粒落在玉佩上,落在布条上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直到那个小小的土坑被填平,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东西。

他站起身,最后看了一眼那堆新土。暮色四合,将他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。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所有的悲恸、挣扎、脆弱,都如同被埋葬的断玉和布条一样,深深地沉入了无边的冰海之下。剩下的,只有一片死寂的、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平静,和一种斩断一切牵绊后的、令人心悸的决绝。

他转过身,不再回头。布衣的身影,一步一步,稳稳地踏向曹营的方向,踏向那个只有铁血与征伐的未来。

荒原的风,呜咽着掠过那座无名的孤坟,卷起几片枯黄的草叶,盘旋着,最终归于沉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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